書中的戲讖主要透過戲曲名目望文生義,從曲目戲碼的排列,可以看出這個家族是如何走向逐步衰亡,透過一個組合來呈現賈府的命運預告。
儒家思想中,「刑不上大夫」表示對受過教育的人的優待,「禮不下庶人」是對沒受過教育的低下階層的禮教要求不那麼嚴格,可這並不是優待,而是把這群屬於「賤籍」的人當牲口或死物看待。
這也是賈府對一眾奴僕的態度,我們理解並記得這一點才能不會對書中情節作出錯誤判斷,例如:薛寶釵不會因小紅的事嫁禍黛玉,因為身份太懸殊。(是說不會把小紅的事當一回事,所以也用不著有甚麼行動這樣嗎?)(啊,也許是這樣:情節是寶釵不巧聽到小紅和墜兒在說一件涉及風流的事,這於賈府女子來說是嚴重失禮的話,所以不知怎麼樣的寶釵令小紅以為是讓黛玉聽到了。但因為賈府看下人就是「禮不下庶人」,不論寶釵還是黛玉,都不會對小紅這種賤籍有禮教的要求或看法,所以根本不會有「嫁禍」的念頭。真的是這樣嗎?我猜以後還會說到這事,再看吧。)
成、往、壞空,都是佛教用語。
全書千錘百錬,四百多個角色,人物都能各有性格遭遇,幾乎沒有重覆,可是有幾句話,作者不只用了一次,可以想見,這是作者非常深刻的感受。
這很明顯,作者一直感慨家散人亡。
2. 「胳膊折在袖內」
第七回,焦大對爬灰一事說的
第六十八回, (是尤二姐入門的情節,教授沒說,我也找不到是誰說的)
第七十四回,訪查繡春囊時,王熙鳳說的
(都是關乎情慾的事)
第二回,冷子興說榮國府
第七十四回,探春說的
可以看出,這個貴族家庭是很為身為貴族驕傲,是如何重視名聲,和家族的體面。
王熙鳳點了兩齣,「還魂」和「談詞」,說:『現在唱的這「雙官誥」完了,再唱這兩齣,也就是時候了。』書中意思是,再唱這兩齣,時間差不多了,大家累了,好回去休息。以戲讖的意思來看,就是說,到那時候,這家族的宿命就是該這樣進行。
還魂 杜麗娘還魂,不過不是以戲的內容,而是單純以戲名作讖,這裡說的「魂」是指榮寧二公,因二公雖死,但後人承襲了二人的功名家業,所以現時的一切都是因前人的庇蔭。書中,榮寧二公也曾兩次還魂。
第五回,拜託警幻引導寶玉回到正途好繼承家業;
第七十五回,賈政去世,賈珍身為族中之長,居喪中還是不忘變著方法跟族中少年以習射為名,飲酒聚賭為實。一晚,「三更時分,賈珍酒己八分,大家正添衣喝茶換盞更酌之際,忽聽那邊牆下有人長嘆之聲。……只聽一陣風聲,竟過牆去了。」
可以看出,第五回時,還是滿懷希望,到第七十五回手,已沒話可說,只餘一聲長嘆。
小說中這戲讖,不單指賈家衰落,更借李龜年比喻作者當時只能當『幫更』為生,幫更就是『更夫』的助手,連打更的職位他也當不上,就如脂批所說:『寒冬噎酸齋,雪夜圍破毡』。
1. 賈家之敗
2. 元妃之死
3. 甄寶玉送玉
4. 黛玉死
(雖然我也覺得點評家說的比脂批有道理和合邏輯,可是真的比脂批更了解作者嗎?)
「乞巧」和「離魂」都是才子佳人、男女愛情的戲,在賈府中理應被禁,可是府中節慶點戲卻每每出現,這是因為「場上戲」跟「案頭劇」的分別。
(就是戲曲跟小說的分別吧,我想,戲曲主要是欣賞伶人的唱做、看服裝,劇情變得沒那麼重要;而小說只有文字,讓人專注於故事情節和背景、主角的遭遇,會牽引看書人的心理變化,生出想像,所以在講究禮節的家庭會嚴禁這類書籍。)
劉二當衣 雖說當衣,卻有插科打諢的笑鬧場面,也是歡樂的。雖說歡樂,這是王熙鳳點的戲,也在暗示早在第二十二回,已在典當支撐場面。
(第一百二十回,『抬頭忽見船頭上微微的雪影裡一個人,光著頭,赤著腳,身上披著一領大紅猩猩氈的斗蓬,…』,原作者該不會用這造型。對呀,我傾向相信後四十回不是原作。)
滿床笏 唐代郭子儀七子八婿的故事,意指賈府現時的興盛景象
南柯夢 唐代小說『南柯太守傳』,預示賈府的衰亡
冥升 嫦娥下凡的故事,最後因未嫁而逝,得以復還仙界
吃糠 趙五娘吃糠,影射寶釵婚後貧窮守寡
祝髮記 達摩點化徐考克,暗示寶玉出家
都是對主角個人結局的預示,跟前八十回戲讖的用法不同,可以看出續書者的模仿形似而神離。
(雖然我也覺得後四十回不是原作,可是戲讖用法不同能不能作為證據呢?)
沒有留言:
發佈留言